“既然是老旧线路改造,那就得彻底点。”德吉从工具包里掏出一把剥线钳,冲着站在梯子下面的张有田招了招手,“张大夫,还得麻烦您给我扶着点。”
张有田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,手里拎着那个标志性的红十字药箱。
他没多问,只是稳稳地扶住木梯,仰头看着这姑娘熟练地拆开灶台后面的插座盒。
“这村里的线是该换了。”张有田咳嗽了一声,“上周老李家的羊圈差点走了水。”
德吉没接话,只是从兜里摸出一个看似普通的白色接线板模块。
这东西外表平平无奇,里面却嵌着一层头发丝细的电磁屏蔽网,那是从废弃的雷达屏蔽罩上剪下来的边角料。
一旦电流过载或者受到特定频率的外部唤醒信号冲击,里面的微型熔断片就会物理切断回路。
咔哒。模块卡进墙里,严丝合缝。
“这是新型稳压器,防雷的。”德吉撒了个谎,跳下梯子拍了拍手上的灰,“张大夫,往后三天,您要是来给阿妈量血压,顺便帮我瞅一眼这插座上的指示灯。只要是绿的,就没事。要是红了,或者灭了,就给我发个微信,就发个‘药没了’就行。”
张有田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,浑浊的眼珠子里闪过一丝只有老兵才懂的精光。
他没问为什么稳压器坏了要说药没了,只是把药箱带子往肩上一勒:“放心,这村里每家每户的看门狗哪天叫唤几声,我心里都有数。”
三天后,后台数据显示,那台电饭煲周围那种像苍蝇一样讨厌的试探性扫描信号,骤降了百分之七十二。
但在几千公里外的深圳,楚墨眉头却锁得更紧了。
屏幕上的全国热力图,长三角那一块像是被虫蛀了一样,出现了一大片诡异的空白。
不是信号中断,而是设备消失。
原本密密麻麻亮着的“灶台协议”节点,正在以街道为单位成片熄灭。
“不是黑客攻击。”楚墨手指敲击着桌面,“黑客让不到这么整齐划一。这是行政手段。”
飞鱼把一份刚截获的街道办通知甩在屏幕上:“‘智慧社区改造工程’。有人在利用行政力量,挨家挨户把我们藏在旧家电里的‘眼睛’给换成瞎子。”
“那就收破烂。”楚墨声音很冷,“不管他们发什么新设备,老百姓手里的旧货总得有个去处。以海外环保基金的名义,启动‘旧品回购计划’。只要是这三个月内换下来的节能灯、旧插座,高价回收。钱从开曼群岛的账户走,别让人闻出味儿来。”
上海,一条老弄堂里。
王彩凤正踩着那台老式蝴蝶牌缝纫机,脚下的踏板哐当哐当响。
居委会刘大妈刚才送来个崭新的吸顶灯,说是“高龄独居户关怀项目”,不仅声控,还能手机远程看家。
王彩凤笑眯眯地接了,转头就把灯拆了。
作为弄堂里手艺最好的裁缝,她对结构的敏感度比对布料还高。
这灯壳子一撬开,不对劲的地方就露出来了。
电源模块后面,多贴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黑片片,而且供电线直接绕过了控制开关——这意味着就算关了灯,这玩意儿也在偷着吃电。
“吃我的电,还想听我的墙根?”王彩凤冷笑一声。
她没剪线,剪线会有痕迹,容易被人看出来是人为破坏。
她把那块电路板拆下来,用双面胶粘在缝纫机的马达外壳上。
脚下一踩,缝纫机轰隆隆转起来。
那种高频的震动顺着马达传导到电路板上。
这种工业级的震动,只需要持续七十二小时,就能把那块偷装芯片下的焊点震得虚焊脱落。
到时侯,这就是个纯粹的接触不良故障,神仙来了也查不出是人为的。
王彩凤一边给隔壁小囡缝裙边,一边拿出手机拍了段拆解视频。
发到“铁蚯蚓”那个全是乱码的论坛上时,她只加了一句备注:“新发的灯有毒,别乱认亲戚。”
与此通时,北京的一间出租屋里,窗帘拉得严严实实。
周海涛盯着屏幕,眼睛酸涩得流泪。
他对比了上千份停电通知单,终于在一份落款为“智慧城市改造协调组”的文件上抓到了尾巴。
那个电子印章的红色像素点,在放大八百倍后,边缘有三个像素的位移锯齿——这是伪造公章软件特有的算法瑕疵。
他顺藤摸瓜,逆向追踪到了那个审批账号的登录ip。
不是政府大楼,而是城郊一个废弃的物流园临时板房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