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是一年丰收季,麦浪是金色的,金子的金色。
可跟金子不同,面对黄金人们有的是贪念,而面对成熟的麦浪,则是一种打心眼里的满足。
祁连山脚下奔腾的黑水河岸,一望无垠的麦田之中,镰刀起伏。
军汉们欢快的收割着麦子,汗水从他们古铜色的肌肤上滴落,无声的落在大地之中。
女们在旁娴熟的把麦子捆好,嘴角始终挂着笑。
孩子们捧着切开的西瓜,呜呜的怪叫着跑进田里。
“爹,吃瓜!”
“娘,歇会吧!”
汪汪汪,几声犬吠,是那看家的黄狗,见着了自家地里进了陌生人,发出警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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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不危兄!”
刘璟看着远处尾巴竖起来,盯着他们的狗,苦笑道,“这畜生,怕是以为咱们要偷塌家的麦子,哈哈哈!”
“它亦知自家主人的辛苦!”
边上的高巍望着收割的田野,微微叹气,“小时候,在下跟着母亲在乡下务农,家中的狗从不进地里撒野,生怕压坏了秧苗!”
说着,他再次环视,感叹道,“孟光贤弟,看来咱们,还是小瞧了这位曹国公!”
“嗯!”
刘璟重重的点头,“来肃镇还不到一年,先是带着甘州卫的军户疏通了水渠,又建了水库,使得甘州多了数十万亩的良田,又开关贸易,欲重振汉唐丝绸之路!”
说着,他也感叹道,“曹国公好大的手笔!”
“也是好大的魄力!”
高巍跟着感叹,“即便不是皇亲国戚,单凭他这份功劳,就足以名垂青史!”
“哈哈哈!”
刘璟却笑,“可是话说回来,他若不是皇亲国戚,这些事他也做不起来!”
高巍沉默片刻,略微一笑。
曹国公所做的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,那就是他有绝对的权柄。可以随便驱使无数的人力物力,不用顾左右而他亦没有人在旁指手画脚,更没人干涉,甚至不用害怕做不好之后承担任何的责任。
可他对刘璟的话却不认同,而是开口道,“这话对也对,但在下看来还是不对!”
“哦,愿闻其详!”
“这世上的皇亲国戚多了,大明朝的藩王十好几号公侯将相不知凡几。”
高巍正色道,“可他们谁,愿意做这些利国利民的事?朝堂之上的大臣们,谁愿意如此这般敢为天下先?”
说着,他顿了顿,“大多数人都是固步自封,墨守成规,事不关已高高挂起。而曹国公明明可以不用做这些,他却偏做了!”
“不危兄!”刘璟在旁笑道,“前几日你还暗中说曹国公是当惯了贵公子,完全是甩手掌柜的做派,现在却又夸上了!”
“这个人,在下看不懂!”
高巍低头,捡起地上一根杂草,放在鼻尖嗅嗅,“看着很轻浮,但做的事却很大气。当然了,为人也大气。可他那种大气,怎么看都太功利了些!”
“他所做的,所说的都像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!”
“不够坦荡!”
“但也让人钦佩!”
“他的所作所为总是让在下想起一个人!”
刘璟奇道,“谁!”
高巍抿嘴一笑,“不可说!”
“你看!你还卖上关子了?”刘璟摇头,“说话说一半,可不是好习惯!”
高巍再次抿嘴,而后目光继续眺望远方。
“到底像谁呀?”刘璟还在追问。
高巍依旧一不发,可是心中却在暗道,“像曹操!特别像年轻时候的曹操!”
这话他只能心中说,不敢口上说,对谁都不能说。
曹国公如那位魏武帝一般礼贤下士,意气风发,敢作敢为。
其实这是一种赞美,一种无法说的赞美。
“看那边!”
忽然,高巍的手指向远处。
就见远处的麦田之中,一个年轻人正在起身擦汗,正是他们口中的曹国公李景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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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这干农活,可比练武累多了!”
李景隆一身布衣,端着粗瓷大碗,咕噜咕噜的喝着凉茶。
“所以民间才说好男不当兵呀!”
李老歪在边上,用扫帚打扫着李景隆身上的草屑,笑道,“懒汉才当兵呢,稍微勤快点谁不在家种地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