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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5败退(1 / 2)

那场高烧像一场野火,烧了三天三夜,终于在第四天的清晨,露出了退败的迹象。

秦玉桐醒来时,窗帘的缝隙里透进一道刺眼的白光。天,到底还是放晴了。

可她心里的雨,却汇成了海。

四肢百骸都泛着脱力后的酸软。她动了动手指,那枚耳钉,硌得掌心生疼。

她没扔。

这是江临留给她唯一的,也是最后的东西了。

门外传来秦奕洲刻意压低的讲电话的声音,流利标准的德语,谈论着某个跨境案件的细节。声线清冷,字字铿锵。

那个抱着她,说“爸爸给你兜底”的男人,好像只是高烧里的一场幻觉。

不。

她不要那只是一场幻觉。

秦玉桐掀开被子,赤着脚,悄无声息地踩在地板上。

她走到书房门口,没有敲门,直接拧开了黄铜把手。

秦奕洲正坐在巨大的书桌后,一手拿着电话,一手在卷宗上做着批注。他穿着一件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衬衫,袖口挽到小臂,露出线条流畅的肌肉。金丝眼镜的链子垂在一侧,随着他低头的动作微微晃动。

听到开门声,他抬起头。

看到是她,眼里闪过一丝错愕,随即对电话那头迅速地用德语说了句“稍后回电”,便挂断了。

“怎么起来了?”他起身,大步流星地走过来,“烧退了?”

说着,他的手已经习惯性地探向她的额头。

秦玉桐没说话。

就在他的手背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,她忽然抬起手,抓住了他的手腕。

她的手对他来说很小,又因为生病而冰凉,没什么力气。

可秦奕洲却像被烫到一般,整个人都僵住了。

“爸爸,”她仰起那张烧得还有些红晕的小脸,眼圈也是红的,无助又可怜,“我一个人……害怕。”

她的声音又轻又软,带着病中特有的沙哑和鼻音。

秦奕洲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。

他望着她,那双能洞悉人心的眼睛,此刻却有些看不透她。

是高烧后的依赖,还是……别有所图的试探?

最终,他没有抽回手。

“好,”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,“那就在这儿待着。”

他牵着她,走到书房角落那张单人沙发上,让她坐下,又转身去拿了一条羊绒毯,盖在她腿上。

“在这儿看会儿电视,或者睡一会儿。我处理完这点事就陪你。”

他的安排体贴周到,滴水不漏,像一个完美的父亲。

可秦玉桐却不满足。

他转身要走回书桌,衣角却轻轻拽住了。

力道不大,却让他无法再往前一步。

秦奕洲回头。

她盘腿坐在沙发上,宽大的衣摆下露出两条细得过分的腿。她仰着头,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,像一只怕被遗弃的猫。

“爸爸,地上凉。”

秦奕洲没懂。“嗯,所以让你坐沙发上。”

“你的脚也踩在地上,”她指了指他脚下的羊毛地毯,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,理直气壮地说,“你也坐过来,不然你也会生病的。”

这逻辑,幼稚得荒唐。

可配上她那副天真无邪的表情,却让人无法反驳。

秦奕洲沉默地看了她几秒。

书房里静得只剩下墙上老式挂钟的滴答声,和他自己越来越失控的心跳声。

他最终还是妥协了。

他在沙发上坐下,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。这是一个安全,又礼貌的距离。

可下一秒,秦玉桐就像没骨头似的,软软地靠了过来。

她的头,枕在了他的肩膀上。

隔着薄薄的衬衫,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发丝的柔软,和她身上传来的,带着病气和幽香的温度。

秦奕洲的脊背,瞬间绷成了一块铁板。

“爸爸,”她在他耳边,用气声说话,像在分享一个天大的秘密,“你的心跳……好快啊。”

他脑子里那根叫做“理智”的弦,几乎要断了。

放在膝盖上的手,指节攥得泛白。

他想推开她,想告诉她这样不对,想立刻逃离这个让他失控的场域。

可他不能。

她病着,脆弱得像一件琉璃,任何一点粗暴的拒绝,都可能让她碎掉。

更何况,是他自己说的——“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。”

是他亲手,把潘多拉的魔盒递到了她手上。

秦奕洲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眼底已恢复一片清明。

他抬起手,没有推开她,而是轻轻落在了她的头顶,安抚性地揉了揉。

“嗯,”听不出任何异样,“可能是刚才的案子,有点棘手。”

他撒了谎。

面不改色,滴水不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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