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”
“如果大伙儿全死了,只剩你一个呢?”项弦又问。
“也不会,”斛律光答道,“这是你们守护过的世界。”
萧琨再凝视赵隆,说:“所以我觉得,大抵他也不会想着大伙儿一起死。”
项弦笑道:“这可就好玩了。”
只听萧琨又道:“我收养过许多孩儿,有儿,也有女,他们都喊我‘爹’。上京沦陷那夜,城内四处起火,不少人死在了金兵的刀剑之下。我不知道孩子们是逃掉了,或是遭遇破城时的折辱……但上京家家户户,都有伤亡,许多父母为了保护孩子们,付出了生命。”
话题再一次变得沉重起来,萧琨说:“若我是个凡人,我一定会置自己性命于不顾,保护收养的孩子们逃出险境。孩子有错吗?没有,我想,他们更希望能活下去。而在那些已死去的父母看来,他们也不会希望所有人一起死罢?”
“一定不会。”项弦道。
萧琨说:“都道生死之外无大事,可于我而言,到世上走一遭,不就正为了许多所谓的‘小事’么?早死晚死,横竖都是死,谁也躲不过,这么说来,反而是诸多儿女情长的‘小事’,较之大事,要更重要罢了。赵兄以为如何?”
“当年我也是这么想的哪。”赵隆感慨道。
项弦说:“我不知道穆天子有没有问过,多少人希望大伙儿一起死,又有多少人不想死呢?究竟是想推翻重来的人多,还是想活下去的人多?然而是否全听多的人说了算?想死的人,当真这么多么?”
“我倒是觉得,”项弦又正色道,“但凡有一个不乐意,旁的人就没资格拉着他一起去死,对罢?空儿必定不乐意,斛律光不乐意,我俩自然也不乐意。那些现在乐意的人,兴许眼下答应了,过得几日又不乐意了,这很合理罢?心意本来就反复无常,这么看来,哪怕神州大地病入膏肓、污秽横流,也终究有人在努力活着,仍然抱着被称作‘期许’的东西呢。为了空儿、白驹儿、萧琨,还有孩子们,我绝不会答应。”
项弦与萧琨碰杯,又与赵隆碰杯。
“说得很好,”萧琨感慨道,“你就是这样的人。”
赵隆叹了口气,说:“兴许你有一天,能真正地掌握智慧剑罢,我期待着那一日的到来。”
这话出,萧琨与项弦同时警惕,毕竟从赵隆出现的一刻,他们便感觉到了魔气,连斛律光也感受到了威胁,但赵先生始终没有动手,导致两人看不出这厮来意。
意料之外的是,赵隆没有出手,只是彬彬有礼地告辞道:“雨已停了,大哥也得继续赶路了,两位兄弟,我们有缘再会。”
说毕,赵隆下楼,摘下斗笠蓑衣,依旧戴上,离开了酒楼,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直到他完全离开,背影与黑暗同为一体,萧琨与项弦才完全解除了戒备,沉默不语。
这是他们第一次,也许也将是最后一次与魔族阵营中的人正式对话。
“他是谁?”斛律光问。
“敌人。睡吧,”项弦过去拍了拍他,说,“现在没事了。”
萧琨目视赵隆离去的方向,片刻后方起身,带着少许酒气回房。
第62章 岳州
翌日,就赵先生的身份,众人展开了激烈的争论,起因是牧青山问了一句:“昨夜来了什么人?是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。”
项弦如实告知后,宝音得知魔王穆天子手下的魔将,俱是中原历任帝王所化,便点了点头。
“生前是什么人,这重要么?”宝音对汉人的历史不上心,事实上不仅她,斛律光为回鹘人,潮生是仙人,乌英纵是妖族,牧青山则出生在敕勒川下。
大伙儿对中原的皇帝俱缺乏认识,唯独项弦对赵匡胤十分忌惮,毕竟本朝太祖带着强烈的气场威压。
“当真一派胡言。”乌英纵听完赵隆之论后,破天荒地评价道。
眼下是乌英纵两百余年的一生中,最为幸福的时光,他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将神州带入毁灭的境地。
“想再创造一次人啊。”潮生感慨道,“如果说出这话的不是‘魔’,我也许会相信他真的想这么做罢?”
乌英纵说:“‘魔’的本性是毁灭,哪怕吸收了所有的生之力于新的世界巨树中,被魔化后的树又能创造出什么?”
“无论真假,”项弦说,“不会让穆天子这么做,今天我们就开始行动罢。”
早饭后,项弦再次派出阿黄,让它通知附近的飞鸟,寻找甄岳的下落,自己则与萧琨入城,前去搜集情报。
毕竟上一次,萧琨坠入洞庭湖中时,见到了巨大的妖兽,不知此妖兽目的为何,蛰伏湖内,终究是个隐患。
“至于斛律光,”项弦想了想,说,“请你依旧担任斥候,与青山沿着洞庭湖畔侦查,遇见当地人,设法打听情报。”
“是,老爷。”斛律光说道。
潮生昨夜已说好,今天要与宝音进城购置物品,且罕见地拒绝了乌英纵同行。
“你